侦察分队遭越军伏击，我冒着枪林弹雨测算诸元，炮弹呼啸而来

作者：李会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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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9年2月22日，在我军炮兵第一师的历史上，是一个黑色的日子。炮一师成立以来，经历过解放战争、抗美援朝战争、对越自卫还击战等无数次战斗，一次牺牲近20人只有这一次。

在进攻越南复和县的战斗中，2月22日早晨，162师通报“步兵已经占领班占以西长形高地”，命令我团转移观察所，实际上步兵485团只占领了长形高地最南端的高地，其他大部分高地都在敌人手里。

炮兵26团参谋长龚显发带领部分观察所人员先行转移，在班占以西长形高地东侧的3号公路上，误入敌区。当时我在1营前进观察所任测距机手，随参谋长一起行动，我们乘坐的车被撞水箱后，报告上级，给我们的命令是：“跑步前进，参谋长已经到达指定位置。”

我们沿公路前进，不料左侧山坡上的机枪向我们射击，子弹从耳边“嗖、嗖”飞过，公路上被子弹打得尘土飞扬，形势严峻。于是，我们立即跳到公路左侧沿山体的排水沟里，此地正好是山坡上敌人火力点的射击死角。我们利用排水沟里的蒿草作掩护，时而跑步前进，一会儿匍匐前进，趟水洼，过泥坑，天气闷热，大汗淋漓，泥水汗水混在一块，为的是快速追赶参谋长。

不料，从长形高地有条山路下来连接3号公路，在连接处形成了一个土坎，挡住了前进的水沟，敌人的机枪在射击，将我们压制在土坎这边，土坎处有一涵洞，用于排水，发现涵洞中有人，使我们吃惊不小，仔细一看，原来是团指挥连的三人，我们靠近后，从他们讲述中得知参谋长已经遭遇敌人袭击。

这是编者（复和老兵）的战地日记：“今天是观察所最乱的一天，中午参谋长到前沿开设观察所，被敌火箭筒击毁小车，下车后徒步走，迷失方向……”从日记中可以看出当天就知道敌人火箭筒袭击小车。应该是一营前观报告的。

这时，我隐约听到公路上有跑步声，抬头一看，原来是团指挥连一个侦察兵拼命往回跑，我认识他，但是不知道姓名，他一边跑一边还不时回头望，他在前面跑，子弹在前后左右追击他，但是没有打中。

渐渐他跑出了我的视线，敌人也没有打中他，这人真是命大。我们头顶上方就有机枪正在射击，敌人拉枪栓，说话声清晰可闻，感觉就像在跟前一样。无线班长赵福光用电台联系指挥所，只能用很小的声音，先得到的指令是“跑步前进，参谋长到达指定位置”，后又得到命令“原地待命”，最后的命令确定：“迂回上山与步兵联系。”于是，我们悄悄后撤，撤回一段距离后，摆脱了敌人，迂回上长形高地与162师485团取得了联系。

步兵首长得知参谋长遭遇袭击后，立即采取措施与前沿各部联系，查明情况，原来是长形高地上，盘踞在最东端靠近3号公路支撑点的敌人，对我转移观察所的人员进行了袭击，其实自地雷爆炸的地方，我们就已经进入敌区，当时我们并不清楚。

我营前观迅速将所得到的情况向团指挥所报告，团指挥所决定授予前观蔡忠养全权指挥射击，坚决、干净、彻底拔掉敌人的支撑点。下午14时，由485团一位连长带领我们去最前沿阵地，我们扛着装备、器材爬山岗，过沟壑，通过一片竹林，不知从哪里打来枪弹，打在地上扑哧扑哧响，子弹打在竹子上，竹叶纷纷落下，落在我的身上。

我们快速向敌人支撑点靠近，在一个堑壕里停了下来，准备作业。突然，敌人的枪弹像雨点般打了过来，使我们抬不起头来，只要一露头，就飞来一排排子弹，连长蔡忠养意识到敌人发现我们了，马上命令：“要快！赶快测距离、方位！”

龚显发烈士

说时迟，那时快，就是要争分夺秒，连长在确定观察所坐标，高程，叫我们侦察兵马上给出目标——敌人支撑点的方位角和距离。测距机没有潜望镜，要想测出距离，必须暴露出堑壕，敌人的子弹密集扫射，只要一露头，子弹马上跟了过来，敌人用枪射击还可以躲避一下，如果敌人用迫击炮打我们，炮弹从空中垂直落下，堑壕是没法躲避的，必须在敌人炮兵射击之前，立即将敌人支撑点打掉，以绝后患。

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，目标方位是用方向盘测定的，方向盘有潜望镜，柳正球已经测出了方位，只等我测距离了。但是，敌人疯狂的扫射，我没法露头，急得我浑身冒汗，万一敌人先一秒钟打炮过来，我们就完了，不但牺牲生命，任务更没法完成。

一米测距机如今仍在使用

关键时刻，刻不容缓，我全身热血沸腾，在堑壕内迅速向右侧跑了十几米，这时我已经想好了，倘若在测距过程中，被敌人子弹击中，只要还剩最后一口气，挣扎着也要报出距离数字，于是我奋不顾身，毅然站起，就像弹簧一样从堑壕里弹了起来。

测距机迅速对准敌支撑点，用了二、三秒钟时间，就测出了距离，我急速下蹲，“呯、呯、呯……”敌人的子弹几乎与我下蹲的同时打了过来，子弹打在堑壕边沿，飞溅起来的泥土石块落下打得我钢盔直响，也淹没了我报出的距离数字。

连长大声喊：“距离复诵！”我又重复了一遍。连长应答，我说：“是！”只见连长计算盘在手中舞动，指挥尺在图版上挥动，得出射击诸元，然后无线班长赵福光用电台向阵地传诵口令，清脆利落，我营二连基准炮开始试射，连长一边用潜望镜观察炸点偏差量，一边下达修正口令，试射完毕后，只听蔡连长高亢洪亮的声音吼道：“全X射击……四发急促射，放！”

顿时，一群群炮弹呼啸而来，覆盖整个目标，烟雾包裹着巨大火球在翻滚，敌人的支撑点，暗堡。钢筋水泥工事，敌人的尸体飞上了天，机枪哑巴了，敌支撑点这颗钉子被连根拔掉。

步兵首长称赞“打得好！”团首长在电台里表扬了我们一营前观小分队。

作者简介：李会国，山东淄博市人，76年入伍，广州军区炮一师26团一营指挥连侦察副班长，广西独立师侦察班长，79年对越作战中，参加前进观察所，冒着枪林弹雨，不怕牺牲，英勇顽强，机智灵活，出色完成战斗任务，荣立三等功一次，战后留在广西边防部队，81年退役。